80岁,老吴住进了医院的病危室。一步登天的那间小屋里,一道屏风离隔两张病床,谁料那儿床上躺的老太太竟是他的小学同桌。怎样知道的?护理叫到老吴时,就听那儿有人一字一喘地问道:“这老爷子,小时候但是上的美好里三小吗?”老吴说:“您哪位?”“我是布欢儿呀,不记住了?”若非这姓名特别,谁还会记住。
“五年级时,就传闻你搬迁到外地去了,到底是哪儿呀?”
“没有的事,”老吴说,“咱们家一向都在北京。”
屏风那儿沉寂半晌,然后一声长叹。
布欢儿只来得及跟老吴说了三件事。一是她从九岁起就爱上老吴了。二是她命欠好,一辈子拖累得好多人都跟着她倒运。布欢儿感叹说,没想到临了,还能亲身把这些事告知老吴。
哪些事呢?小学结业,再没见到老吴,布欢儿信任来日方长。中学结业,仍是没有老吴的音讯,不然的话,布欢儿是想跟老吴报考同一所大学的。直到大学结业,到谈婚论嫁的年岁,老吴仍如泥牛入海,布欢儿却是痴心未改,对老吴一往情深。一年年曩昔,一次次地错失姻缘,布欢儿到了30岁。偏有个小伙子跟她相同痴情,布欢儿等老吴一年,他就等布欢儿一年。谁料,37岁时,布欢儿却嫁给了另一个人,只因那人长相酷似老吴——从他少年时的相片上看。
“这人,还好吧?”
“他就不算个人。”
为啥不算个人,布欢儿也没说,仅仅说,不然母亲也不会被气死。
那人之后,布欢儿灰心丧气,很快就跟第一时刻向她求婚的人登了记。婚后才发现,这人仍是长得像老吴——从少年老吴的发展趋势看。
“怎样样,你们过得?”
“过是过了几年。可后来才知道,咱是二奶。”
“这怎样说的!”
怎样说?布欢儿一跺脚,离婚,出国,嫁个洋人,再把女儿接出去上学……一晃便是20年。有一天接到个电话,是当年那个一向等她的小伙子打来的。
“过得还好吗,你?”
“仍是一个人,我。”
“咋还不成婚呢,你?”
“第一回我被筛选。第二回我晚了一步。第三回嘛,这不,刚探问到你住哪儿。”
“唉,你这个人哪。”
“我这个人性质慢。你呢,又太急。”
约好了来家碰头,布欢儿自傲已有充沛的心理准备,可门一开,她仍是惊倒在沙发里:进来一个彻底不认识的小老头儿……
老吴回一般病房之前,拄着拐棍儿到屏风那儿去看了看他的同桌。
四目相对,布欢儿惊叫道:“老天,他才真是像你呀。”
“你是说哪一个?”
“等了我一辈子的那个呀……”
这是布欢儿告知老吴的第三件事。